我是秦驰的狗!

门芦乡爱(二)

芦焱旧梦,门栓愿景


“他们在杀人!他们在大街上杀人!”满目的猩红,是爆炸闪着火光的汽车,是高处着红裙的女子在抛出汽油瓶的瞬间被炸成的碎肉,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年轻人义无反顾得去送死,颈动脉呲出的血柱浸润了芦焱的虹膜。芦焱感觉爆炸的巨响一下一下实打实得镇在自己的心脏上,此时的芦焱有一把好镰刀,他如获至宝得冲出去,他只记得一样。

杀了屠先生!

杀了屠先生!芦焱终于又冲到了屠先生身边,这一次他无比的近,他有一把好刀,他终于能杀了屠先生,芦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要代替自己完成杀屠先生的夙愿一般,嘶吼着要蹦出他的胸膛。突然,周遭一下子死一般的寂静,屠先生像上一次芦焱刺杀时那样,平静得甚至有些想笑。

“我不想和死人废话。”屠先生宣判芦焱的死期像是在决定一杯咖啡加不加糖一样平淡。举起枪管的动作不比端起将要溢出的咖啡更紧张。

“砰!”

“啊——”芦焱几乎是从炕上弹起来,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,惊慌失措得迅速摸遍自身上下。

“怎么了二少爷?做噩梦了?”门栓几乎同一时间清醒过来,从背后环抱住芦焱,借着如水的月光,温柔细心得轻轻用袖子擦去芦焱额头上闪着银光的冷汗,心疼得把他往怀里紧缩了缩。

芦焱劫后余生般喘着粗气,咽了咽唾沫,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。

“没事,我就是、就是梦到以前的事了”芦焱微微喘息。

“没事了,已经没事了二少爷”门栓轻轻捋着芦焱的头发安慰道。“种子已经发芽了,黄河还是中国人的,咱们已经胜利了,不会再有屠先生了,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安安稳稳的。”

芦焱终于平静下来,他转头对上门栓的眼睛。门栓的脸在月光映衬下显得更凹陷了。连年的打仗让他很难好好休息,又带着芦焱一连赶了好久的路,到了北边又马上安排盘下一间房子,自己睡了两天两夜,门栓又马不停蹄得拾掇屋子、采买物资,忙的像个冰嘎。

凝视着自己的双眼里的怜爱和关心像水一样要溢出来,芦焱抬手摸摸门栓的脸颊,视线却移位到他的头发上。

“门栓,你的头发像鸡窝”芦焱乐得像当年在西北洗冷水澡那样不自然。

门栓按住芦焱覆在自己脸上的手,咧嘴露出一口牙,一字一顿道“那也是被二少爷这只扑腾鸡给闹得”

“门栓,胜利后你想做什么”二人重新躺下后芦焱把双手垫在后脑勺,边看高悬的玉盘边问道。

“早些年想着胜利以后就娶妻生子,再养点鸡鸭,带着老婆孩子平平淡淡得就好了”门栓顿了顿,像自嘲般“哪成想打得这么不容易,到现在我也用不着娶妻了”

芦焱侧过头“那现在呢,你最想做什么?”

“现在?最想睡觉。”说罢门栓挪过来一把把芦焱拽到怀里。芦焱的背贴着门栓的胸膛,牢牢得被门栓钳住,门栓的腿还搭在他腿上,把他当成了个抱枕。

芦焱有些抗拒这突如其来的接触,但如果对方是门栓的话,到是可以勉强忍一忍。象征性得挣扎几下便也顺着门栓的意安静下来了。

芦焱醒来的时候,炕上只有他一个人。门栓早不知道去哪了。

身上搭这的还是那条鸳鸯交颈的红喜被子,芦焱像碰到什么忌讳一样弹手甩开被子的一角,呆坐着寻思了会,还是叠的工工整整,把炕铺好塔拉着布鞋下了地。

这是他进到这个屋子里三天以来第一次下地。

门口的脸盆架子上有干净的清水,芦焱知道是门栓留给他洗脸用的。他挪到水盆前,审视着这个叫芦焱的人的倒影,还是有点不适应自己已经完全开始了另一种生活。二十多年前,他第一次到一棵树,再辗转到两棵树,后来又赴了上海,每一段都不算太平日子,但也死里逃生。巨大的应激创伤让他有点怀疑眼前的平淡。

芦焱伸手,像只小猫似的撩了撩水在脸上,此时是初春,北方的天气早上还很凉,打断了他脑海的走马灯记忆闪回。芦焱像是确认了什么,两只手扎猛子似的抄到盆底,兜起一大捧又一大捧的凉水,呼哧呼哧得洗起脸来。

洗完了脸他也不擦,任凭水珠淌在他脸上。又一步一步挪到紧闭的门口,他知道他即将面对一个新世界了。

像在西北那样,芦焱又一次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,走进了光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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